-45🖐🏻×15🐯
-一些大的年龄差和急促的情绪
谷歌上没有搜出来如何追到五条悟。
虎杖悠仁尴尬地切换掉手中的页面，窝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痛饮一听可乐，鼓胀起他心中的泡沫。关于自己激情告白的糗事虽然无人知晓，但五条悟看小狗蹭裤脚似的怜悯眼神和冷言拒绝也够让人难以消愁。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虎杖悠仁弹起来大步流星迈向五条家大门口，开始今日的打卡报道。
几个月前他作为实习的咒术师被派去五条家当支援，这算是难度高也繁重的工作，还没去时就听伊地知说过五条家的家主非常难搞，挑剔又严格，即使是小孩也会当做正式的咒术师对待。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地点头，跟随伊地知进入种满松柏和红枫的深宅。
没跟任何人打过照面，十五岁的高专男孩就开始忙碌的任务日程，从特级咒灵领域生还后，他见到等在领域外的五条悟。对方夸他有前途，高专还是有眼光的，给他派了厉害的小朋友当助手。虎杖悠仁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想道谢打招呼，结果怀里多了冒着热气的汉堡套餐。他跟上前去，眼前身着和服的高大男人有种奇特的气场。仿佛不像他听说的那样严厉。
当然这话第二天虎杖悠仁就反悔了，五条悟确实严格得很，他没有被当做小孩对待，白天出门完成任务，晚上回来要和其他术师一起学习咒术界的事务和研习新的术式输出方法，哪里跟不上五条悟不会放他回宿舍睡觉，随便在五条家找块地板休息。虎杖悠仁在某日下任务后问五条悟，他还有好几年才毕业，现在这么着急训练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吗？五条悟扭断了院子里枯掉的树枝，回答虎杖说，你很有潜质，所以我特殊对待。这样偏心的话敲在男孩年轻的心头，他总是最后一个结束研习，抱着全是奇怪符号的书睡在五条宅花园旁的走廊上，半夜没人来，他就睡那，第二天不会迟到。夏夜的笨蛋老虎让蚊子咬了一脸包，五条悟发现虎杖悠仁直接倒他家地上睡，觉得对真诚的小孩太严苛，在隔壁收拾出一间房，熟睡的虎杖悠仁滚进软软的被窝里吹着空调，猛蹭着枕头。
他早晨醒来后就一直在任务前偷偷瞄五条悟，五条悟虽然年纪摆在那，但没有中年人明显的疲态，疏离又温柔气质引得虎杖悠仁频频忘记收敛。五条悟收下灼热的目光回看他，青春期躁动的男孩连忙低头溜去出任务，心难静，打得灰头土脸。回来的路上伊地知问他是不是五条悟太难相处，虎杖悠仁摇头，低声讲五条先生很好，很照顾他。偷偷摸摸又名正言顺地住在五条家后虎杖悠仁有事没事就在五条悟面前晃悠，问东问西，从咒术理论谈到下周上映什么电影，所有眼光都钉死在五条悟身上，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陷进去，依恋上墨镜后无比幽深的蓝色。
他小孩一个，在风浪都看过的大前辈面前完全是初学乍练的愣头青。虎杖悠仁所谓追求的手段就是出现在可以出现的任何时间里见五条悟，话痨小朋友的热情成功引起大忙人的警告，五条悟在月末任务清算后告诉虎杖不要把青春消耗掉，多去接触小孩该待的世界，打打游戏，都很好。虎杖悠仁听不明白，脱口而出那我可以和您去看下周的电影吗？如同约会邀请的话语引来大人弹脑门的惩罚，五条悟自然拒绝，说他忙。小孩不依不饶，说任务清完，其他人没清的他也代替去清掉，五条悟不需要再去核对。三天有两天半都没怎么睡觉的青少年有了深重的黑眼圈，五条悟顿了顿，暂且应下，并在看电影的当天收获极度兴奋的小老虎。
他陪着虎杖悠仁去想要去的娱乐项目，淡淡的焦躁和戒备感奔涌上心头。他最不擅长应付热情又真心的孩子，不过是他大虎杖悠仁太多，是长辈，不好拂小朋友的面子才来完成陪伴任务。夜晚的东京混合着海风的咸腥和五条悟身上清冽的味道，高兴整天的虎杖悠仁借着爆米花的过甜余味说，好喜欢五条先生。
真情流露的告白逐渐在海风中沦为沉默，五条悟适时摘下墨镜和游乐场的兔子发夹，说虎杖悠仁付出真心的样子很可爱，谁都会心动的，但以后不要再对他说了，没有意义。他没工夫陪孩子，自己的年纪当虎杖的父亲都绰绰有余，如果只是依赖的话，趁早丢下。爆米花上裹着的焦糖留在嘴里，发苦了。虎杖悠仁咽了咽手中的饮料，追问对方拒绝的理由是年龄吗。五条悟笑了笑，将僵住的虎杖悠仁送回高专宿舍，让他好好冷静，明天早上记得来出任务。
五条悟难得因为拒绝而长舒一口气，他从没因拒绝而感到有些心理包袱，大约是虎杖悠仁太小，无法将话说绝。早忘记青春期滋味如何的家主似乎低估十几岁的决心与动力，虎杖悠仁按时来五条宅接受任务安排，眼圈又红又青，一看就是晚上掉了为情所困的眼泪。五条悟怕小孩绷不住，带虎杖悠仁到一边说如果今天任性拒绝任务也是可以的，他允许一次。虎杖悠仁拿过任务说明，说自己可以，任务归任务。拒绝过后，勤奋高专生反而更努力做任务，半夜里慢慢散步回宿舍去住。几句拒绝把十几岁孩子弄得精神不振非五条悟本意，他抽空等在高专门口想再解释一些话，比如两人不合适，别继续浪费珍贵的喜欢。
夜蛾正好从教学楼出来，刚看完这几个月虎杖悠仁的报告书，和五条悟说将虎杖悠仁拜托给他确实是正确的决定，这么多年不爱和后辈相处的脾气该收敛些。人到中年还被老师说上几句，五条悟只好回答他可没坏脾气，派谁来他都会尽力去培养。
好巧不巧，虎杖悠仁下车听到，等夜蛾离开，他站在五条悟的身后，有些疑惑地问，所以是校长拜托过，五条先生才这么照顾我吗？于心有愧的五条悟一时竟说不出那些堂皇的道理，见虎杖悠仁局促地攥紧了手。
他还是向虎杖悠仁解释了疑问，的确是夜蛾拜托自己才愿意照拂年轻一代的术师，但虎杖悠仁很出色，成长的速度超越预期，是非常值得期待的新人。虽然他们不可能走向恋爱关系，但可以是忘乎年龄的朋友，仅此而已。五条悟大可不必来说，好好享受他一年没几天的休息日，可虎杖悠仁怔怔的表情总搅扰他多出一些无用的不忍，非要放下手头的计划来高专多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去拒绝谁的恋慕。末了虎杖悠仁说好，他都懂的。沉默的大人目送道完晚安的男孩进校门，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留下简单又懂事的情绪。
隔日还是如常的有任务，虎杖悠仁完全恢复了精神冲他展露笑容，五条悟递了盘甜品当作犒劳，就像初见时夜晚的汉堡套餐，可平日馋嘴的人此刻掏出他带的便当盒，说不饿，刚刚已经消灭掉半盒自制大福。
什么朋友，全是借口。虎杖悠仁太懂昨日五条悟口中的求全的深意，那段话没有破绽，完美地为自己的初恋打造残酷又合理的解决方案。他明白冲动的感情碍着对方过逍遥日子，添了麻烦，要大人耗精力去解决。这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主动避开会让自己动摇的场合。五条悟放下盘子，自讨没趣地吃起来。
关于虎杖悠仁是否放弃不可能的追逐，他暂时得不到答案，近几日除去任务和咒术理论的教学，两人没有其他热烈的交谈。五条悟欣慰于拉开的距离，解决掉热情带来的负担。表面上轰轰烈烈闹了几日的青春期骚动得到有效的解决。但一切都让五条悟感到拧巴，无论是迅速完成的清剿任务还是飞速成长不再来讨他面熟的虎杖悠仁。在高专的休息日到来时，开完会的家主还看见忙碌的小孩拿着一打任务说明在车边等。
悠仁休息日也这么拼命啊。五条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虎杖悠仁从密密麻麻的文字报告中抬头，说是啊，他要好好努力，马上要交流会，多清一些任务也是好的。对工作无比熟稔的语气没获得五条悟的赞赏，反而是提醒他休息，十几岁再有精神也不至于早早就要服从高层的无理压榨。虎杖悠仁揉了揉打架的眼皮后道谢，等到伊地知来就很快钻进车里远去。
是瘦了些吧。五条悟想着，转身去到高专的档案室查看虎杖悠仁一周内的任务报告，皱皱巴巴地摞起来，简直比他上学那会儿做任务还快。他返回夜蛾的办公室，借口蹭晚饭，实则问到小孩过于拼命的理由。然而夜蛾和虎杖悠仁说得如出一辙，仿佛醉心祓除咒灵沉迷工作任务就是对方努力的真相。五条悟无话可说，还是派了人跟着虎杖悠仁，别在他这里支援几个月，把小孩给累垮了。
累不累的，虎杖悠仁说了算，他像个笨蛋一样伤怀的夜晚被伏黑和钉崎逮住，追问最近不见踪影现身就沮丧的样子究竟是为何。他不好意思讲，磕磕巴巴顾左右而言他，被女孩子的第六感一语中的砸得措手不及。虎杖悠仁倒水样的讲他被分去五条家支援，喜欢上那里跟他差辈分的家主。寥寥几句话够三个一年级的孩子消化，伏黑惠认为虎杖悠仁嘴里的新闻太重磅而走到一边，钉崎野蔷薇连着讲了好多句不可能，最后悄悄加油。虎杖悠仁无奈挠头，想出用任务填满时间表，迟早能转移自己溢出的注意力。
他不敢再去看拒绝自己两次的五条悟，更难以平静回忆五条悟受到拜托才照拂他的话语。
汹涌的情绪似乎是随着更紧张的任务变淡了，虎杖悠仁在车里打瞌睡，他连轴转好多天，伊地知担心地问明天真的不需要休息吗，支援的任务已经快结束了，剩余的都是强行安排的额外部分，可以随时拒绝。虎杖悠仁要伊地知别担心，他可以扛下来，现在不做，以后也要适应。他戴上帽子拉紧抽绳想要睡觉，伊地知忽然想起什么，说等下所有支援的术师会参加五条家组织的聚餐，至少吃点东西恢复精神。往常他肯定眼睛里雀跃起星星，但想到五条悟，虎杖悠仁怕去了又会想和五条悟说话，讲些没头没脑的幼稚话题，于是回答算啦，今天和伏黑、钉崎约了电影，没法推。这谎撒得高水平，直到吃散场，五条悟没看见小蛋糕和甜面包旁该站着穿校服的粉头发男孩。任务没回？还是不愿见他？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晚饭，为幼稚的问题挂上心事的五条家主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居然总在考虑虎杖悠仁的感受。
等不来小孩的聚会，隔天也有继续等不来小孩的支援任务汇报。伊地知进门后以为五条悟会专门点虎杖悠仁的大名让本人去汇报，可今日五条悟只是淡淡地问，悠仁昨天没来，今天有在休息吗。伊地知犹豫后否认，说整个一年级去了郊外执行辅助任务。五条悟并无心情去细究那些报告，打发伊地知离开。如果这样关心的话早说给虎杖悠仁听见，想必对方会高兴的。辅助任务比正式的祓除任务要轻松，但却数量众多，虎杖悠仁奔来跑去，在十月末的深秋中卷进咒灵的领域险些出不来。他大口咳着残留在嘴中的淤血，强行撑到医务室门口才晕厥。醒来时，喉咙火燎的灼痛令人无力，硝子给他端来温水，虎杖悠仁勉强挤出几个断续的词，问能不能再来一杯。
他喝完水后迷迷糊糊又睡过去，醒来已是傍晚，医务室的地灯开着，这次递来水杯的不是硝子，而是五条悟。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合适，但对方已经开口。如果没人来强行叫停，悠仁打算一年级就把剩余的生命拼掉吗。五条悟平心静气地背身问他。虎杖悠仁顶嘴说他没事，歇两天就好，咒术师总要承担。
悠仁，你才刚进高专，别没日没夜地折腾自己那条命。我不同意这种做法，夜蛾也停止了你的任务日程，接下来就留在硝子这里养伤。五条悟想伸手掖好被角，却又收了回去。
虎杖悠仁一口气喝完夹杂药物冲剂的温水，抬头看也在看他的五条悟。五条先生，谢谢。你不用管这些的，支援任务已经结束了。我除了嗓子哑了其他都好，明天就可以上学啦……别浪费时间来。
地灯因微弱的咒力波动而闪烁了一会儿，五条悟都打算走了，又被虎杖悠仁的话气得折回来，到床边坐下。来看你也算浪费时间，那就浪费。悠仁睡觉吧，别再提上学，疲劳时期兼顾几个任务再摔断肋骨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五条悟说罢，虎杖悠仁痴痴地握住他的手指，在冷冷的光晕中模糊地勾勒着那些言语的轮廓。他试探地问，明天可以见到您吗？五条悟伸手抚顺对方乱翘的头发，说他会来一下。
其实整夜里，五条悟都没有想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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